2022 年 4 月 11 日,在 San Dieguito Union High School District (SDUHSD) 举办的 Diversity Equity Inclusion(多元化、公平和包容性) 培训中, 该学区学监 Cheryl James-Ward 将亚裔学生在学校表现出色的原因归于他们个人家庭财富。她说:“我们这里有大量亚洲人从中国涌入, 而能够踏上这段旅程的人是富有的。除非你有钱,否则你不能来美国花 200 万美元买房子。” Ward 又说, “在我的社区,卡梅尔谷, 有大量的中国家庭涌入 , 房子都不看就买下来, 进入我们的家园,进入我们的社区,这是需要钱的” 。Ward 的评论把学业成功归结为家庭富有, 并特别把中国移民作为例子, 极其伤害了无数勤奋努力的学生及其家庭 (请看 Ward原话短视频 https://youtu.be/1TZwtHyoiVE, 以及完整原视频在1:20:30 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35-yi9KkeU )。

学监的话给该学区华人都贴上了“富有”的标签。言下之意, 进入本学区的华人家庭都很富有,因为富有, 华人孩子们学习才好。而事实上我们学区绝大部分华人家庭移民来美, 基本上是从零开始的,大部分都是双职工家庭。很多华人家长为了孩子受更好的教育在这个好学区买房, 付了比一般人更大的代价。这里房子更贵,房贷更重,家长负担重。孩子们学习压力也更大, 很多高中孩子放学做各种课外活动加上学校功课,常常学习到深夜。华人文化认为,重视教育是作为父母的我们能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为孩子的教育, 我们愿意倾注全部心力。我举两个小例子: 一位家长说她如果有100 美金, 她愿意花 95 美金在孩子的教育身上。还有一位妈妈为了孩子有好的教育, 她做两份全职护士工作, 每周工作 80 小时。她的先生也有一份全职工作, 还需包揽所有接送孩子事宜以及家务。当我看见这位令人尊敬的护士妈妈一下班就赶来学区发言, 护士工作服都来不及换, 特别感动。在我们学区这样辛劳的工薪阶层家庭很多。学监的话语中最具歧视性,却被众多媒体有意忽略的, 是说中国移民家庭是外来者而不是这个社区的一部分。

这样的恶意标签在现今美国对我们华人危害性很大:

(1)在社安上,是非常危险的。不管是在纽约华人被打事件, 还是在本社区高比例的华人被入室抢劫事件, 都和这样的似是而非的对华人的恶意标签有关。

(2)华人的生存环境受到更大威胁。华人被列为富人而且是外来入侵者,就等同于告诉别人华人是有优势的外来族裔。

不论是以后求学还是求职,都会被打压,被剥夺被平等对待的机会。所有人应该不分肤色族裔,都被平等对待。

4 月 11 号以来,学监的言论在全美甚至全球广泛传播, 我们学区的家长们不得已被推上风尖浪口。学监本来有好几次机会能为我们华人家长去除错误恶意标签的社会影响, 但她都没有做到。从 4/12-4/20,她就自己错误言论一共发表了三次公开声明。4 月 12 日 晚 6 点, 学监在我们华人学区家长的 zoom meeting 见面会上,她跟 60 多位华人家长亲自承认她以偏概全的言论是不对的,也承诺将来发公开声明会提到这一点,为华人正名。然而 4 月 13 日学监第一次发表所谓的公开道歉信, 内容却与在前一晚 zoom meeting 所承诺的大相径庭。信中一大半都是在指责此次事件的吹哨人, 同时避重就轻的向被伤害的人道歉,没有任何诚意。由此我认识到她是一个演技精湛的表演者,她的 zoom meeting 是为了迎合家长, 博取家长的原谅,并不是为了修复错误。大家看了信之后很不满意, 反对声音渐渐高涨,甚至其他社区也站出来为我们抱不平,包括犹太社区。学监隔天就写了第二封道歉信, 表面看道歉是很漂亮, 但背后的操作却很不体面。当我了解到那封道歉信是为了保住她学监位置,息事宁人而写的, 是虚伪地为了哄骗华人感情和所谓面子而写, 我感到被欺骗并无比失望。第三次非正式道歉是在 4 月 20 日学区会议上家长发言前, 她的道歉依然没有诚意,依然指责别人,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其实我们需要的道歉很简单, 不是为了华人的面子或者感受, 而是为要消除她贴的错误标签的社会影响。她只需要简单地声明事实,这一事实她自己在 4/12 zoom meeting 承认并用自己孩子的例子强调的: “华人孩子学业成功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努力,因为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学业上。”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公平对待我们孩子的努力,公平对待我们家长。

最令人不能接受和原谅的是, 她在 4 月 20 日学区会议被四位学委(董事)以 3:1 投票的结果宣布带薪行政停职以后, 转头就在 4 月 25 日接受多个电视媒体采访中公然宣称自己没有说错任何话, 她在 4 月 11 日所说的都是对的。一个学监拒不为自己的错误言行承担责任,而且公然出尔反尔没有基本诚信,这样的学监如何给孩子们设立榜样?不仅如此, 她竟然攻击反对她的人们对她实行 “public lynching”。Public lynching 是极具煽动性的恶意指控。她这样说是反咬我们华裔家长对她种族歧视。纵容这样的学监留任,就会坐实她给华人贴的恶意标签。这绝不是一个有正常价值观道德观的人应该容忍的。更进一步说,她做为公立学区的学监, 把学生在学校得 D 和 F 怪罪到学生家长没有钱, 而不是想办法帮助这些学生。公立学校没有教好学生,是学校的问题, 不是家长的问题,和家庭是否富有无关,家长没有义务自掏腰包雇家教给孩子补学校应该教会的内容。这说明她不负责任不称职。她无论如何也没法以教育者的身份在学区任职。是她的不诚实、不称职、不纠错逼迫我们这些原本对学区事务一无所知的小白家长们不得不团结起来,为华人被公正对待而抗争。我们知道我们没有经验, 对手后面利益集团强大, 我们有的只是信念和决心,不管结果如何,不能任凭华人被打压歧视拉出来当替罪羊。要为平等发声抗争, 不

能不战而退!我们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200 多位华人就这么自发地团结起来了。家长们大都是普通双职工家庭,在繁忙的工作和日常家庭压力下, 大家对齐一个目标: 为华人正名,不接受恶意标签! 从 4 月 20 号到 6 月 26 号, 大家挤时间到学区会议上发言。短短两个月有六次学区会议, 前后有超过百人次家长参加。会议中很多家长为了能获得一次仅 2 分钟对学委公开陈述的机会,坐在那里长达 8 个小时。去发言的也有不乏大公司的高管,他们为了这 2 分钟发言, 取消重要会议, 和大家一起仔细备稿,练习, 在学区会议上一坐几个小时。特别让我佩服的是,很多年轻家长们的参与意识。他们的孩子还很小, 最小的才一岁没断奶。妈妈抱着宝宝和我们一起去和学委面谈,或者好不容易等宝宝睡觉了让爸爸调整会议时间, 以便在家上班的同时看着孩子, 才能抽身来参加会议。还有的是爸爸请假在家临时做幼儿园院长, 看好几家的小小孩, 让其余的家长可以去参加会议去发言。我们这些家长们很多都是工程师背景, 不仅要克服上台发言的紧张不安, 更要克服用非母语英文发言的不顺畅,台下还时有对我们的英文口音或用词不准确的恶意嘲讽。我们的家长就这样在争取自己权益的过程中成长起来了。平时大家常常在一起分析分享发言稿, 如何给学委写信,也有人给学委直接打电话,约会谈。大家分别做抗议牌, 一起去举牌抗议, 互相鼓励支持。这两个月有很多的不眠夜,有很多时候也很崩溃甚至觉得坚持不下去, 但是因为有一群携手共行的战友,终于迎来了成功的一刻!在 6 月 26 日星期日下午举行的 San Dieguito 联合高中区 (SDUHSD) 特别董事会会议上, 学委们一致决定以 4:0 通过 终止 Cheryl James-Ward 的学监职位,自 8 月 15日起生效。全票通过表明的是两位本来一直保学监的学委不得不做的顺应民意的选择。

这次的胜利和上百位家长们的坚持分不开,我们本以为这场战斗要坚持到 11 月选举之后,结果提前迎来了胜利。滴水成河, 众志成城,民主社会真的需要每一个选民亲身参与。很感激在民主社会中和这么多的同胞一起有这样的体验: You can make a difference!

这是我们一个家长 4/20 第一次学区会议发言后的感言:

民主制度在古希腊时期就盛开了, 可惜人不能永生, 所以每一代人都要从头学习和历练。

有一位家长说近距离接触民主,太震撼了。

很多上台发言的人都是政治小白, 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发言, 我记得后面有的人特别逗,直接说我做工程师的, 不大会演讲, 但是这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发言 (I am compelled)。

还有一位家长说: 我小白, 我自豪, 哈哈 — 草根群众的声音大多是质朴的, 直接的, 但也是最真实的。

不仅是发言的朋友, 给学区发信的朋友,和学委见面给她施压的朋友,到场支持,举牌,接受媒体采访的朋友, 给我们的人发言鼓掌鼓励,社区里时刻关注建议的朋友, 大家的声音都非常重要。只要大家的诉求一致,我们的声音就是谐振的, 汇合起来就变得振聋发聩, 让我们的声音被听到。

美国的民主制度也不完美, 各种危机和丑闻, 但是好在她的核心价值还是工作的。这次事件让我们了解到一些学区政治斗争的黑幕, 各种黑幕和勾心斗角, 的确会让人时不时产生“嘴上都是主义, 背后全是利益”的虚无感, 有些力量后面既得利益的支持组织太强大, 草根群体要和他们做持久战非常困难。所以要靠民主的核心价值, 通过民主程序, 让这些过分压倒性的力量不断受到制衡和约束。说了这么多, 其实我最大的感受, 也是和每一位一样感同身受的就是: 改变现状,需要我们每个人, 做多做少, 量力而行, 亲身参与是最涨经验值的, 而且要把这些高昂情绪化成涓涓细流一直推动下去。

小花絮:

1. 结交了很多不同族裔的朋友:很感动第一次学区会议, 不仅去了很多华人家长, 也有很多不同族裔的家长来支持我们, 为我们鼓掌助威。有一位白人爸爸令我印象深, 他和他的华人太太都去了, 也都发言了。他们讲的特别感人, 当时不认识他们, 我就称他为我们华人女婿, 当然后来我们认识了, 还这样开玩笑。 还有一位白人妈妈打印了至少两打抗议牌, 和我差不多同时提前了 1.5 小时到场,交给我发给大家。这位妈妈后来也多次来学区会议支持我们, 在中间休息时还为我们去买了几十个汉堡。这些汉堡也分享给了我们的对手,支持 ward 的人。:-)

2. 本学区的犹太组织第一时间发信给学委们, 声援我们。他们信中说,”We, the Jewish constituents of the SDUHSD, stand in complete solidarity with our fellow Asian American. This anti-Asian Bias, like any bias, is unacceptable. Discrimination against one of us, is discrimination against all of us. "昨天我们几个人得到好消息, 回看这封信, 依然非常受感动和激励, 赶紧写了一封感谢信回给他们也告诉他们最新进展。

3. 此次事件中我们还亲历了媒体偏向性的不真实报道。比如众多媒体都是只播放 Ward 说话中说中国移民富有的一句,而有意忽略她最具歧视性, 把华人描述为入侵者 ”进入我们的家园, 进入我们的社区“ 的那一句话 。那样报道的效果就是企图只报道部分事实而给受众造成一种我们华人小题大作的印象。再比如说, 明明学区会议上要学监下台的声音是绝大多数,媒体发稿却采用支持学监的图片, 内容也是大篇幅的为学监辩解,对她的错误言行避重就轻, 而同时为了显示他们是“公正”媒体, 还会虚假的放上一两句不关痛痒的反学监方的话语。刚开始我们很渴望能去媒体发声,积极配合他们的采访。几次被 “戏弄” 以后我们明白了, 他们采访我们只是为了表面“公正”, 实际就是断章取义不报道我们采访中提及的重点,之后我们也不太愿意浪费时间去配合媒体了。

学委选举:

我们所在学区(区域 5)有大约 30%亚裔, 学监事件让我们意识到我们需要有与我们价值观一致的学委代表在学区, 为我们的孩子发声, 做我们家长和学区的沟通桥梁, 保持学区以教学为本的宗旨, 注重核心教育质量。在我们社群的甄选下, 我们找到了一个非常理想的越南华侨候选人(Phan Anderson)。她像我们一样是普通但是非常关心孩子教育的家长, 没有什么政治背景或目的, 只是希望学区能够脱离政治斗争, 专心推动学区的核心教学质量, 充分发掘孩子的学习热情和各样潜力, 提倡学区治理透明化, 愿意以互相尊重为本成为家长和学区中的沟通桥梁。我们感谢她为了大家勇敢的站出来服务社区, 也希望能得到所有关心孩子教育的家长支持(http://phananderson.com/)!

在两个多月与学区学委的多次交流过程中, 我们了解到学委基本是义务工作,酬劳少事情多,很不容易。不过他们掌控着整个学区的资金运作以及教学方向, 一些学委和既得利益集团绑在一起,意图掌控学区的教育资金。在学监事件中, 学区有些家长担心赶走学监要花学区额外的经费。事实是, 这个不幸的事件就像一次车祸发生,损失不可避免。若不及时止损, 学区没法健康运转。如果去查看学区过往的会议投票记录和发言讨论, 不难发现一直迟迟不肯让学监下台的两位学委在学区的决策中, 处处透露出不愿意将学区的钱花在学生身上。而这两位学委一旦碰到符合既得利益团体的事件, 对学区资金则毫不节省, 甚至是挥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92130 学区家长多年要求高中建造游泳池, 可是保学监的两位学委多次为建泳池投反对票。谁是真的关心我们孩子的福祉, 关心我们孩子的身心健康成长, 不只是要看她们说什么, 而是去看她们做了什么, 听其言观其行! Follow the district money and their votes, you will know their hearts and goals.

后续 - 我们的组织:

在这两个月的奋战中, 我们逐渐萌生了创建一个非盈利组织的想法, 于上个月创立了 Asian American Parent Alliance of San Diego (AAPASD)。借着这个组织, 我们希望更多家长能参与社区事物, 持续积极地参与学区会议, 关注学区动向, 包括课程设计, 校园设施, 大学申请, 等等。同时我们也会积极背书和助选与我们观念一致, 以学生利益为首要目标的学委候选人。 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利用手中的选票,在小到社区、学区, 大到总统的每一次选举中, 为自己发声,为一个更公正自由平等的社会环境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成为更负责任的社区公民和族裔。也欢迎更多的家长朋友加入我们!